2010年5月17日星期一

三寶店2

果然,爸爸還是知道了。
“早說了,你們一個不到二十歲,一個才剛滿25歲,學人做生意?”爸爸冷哼。
媽媽也不予置評,不過嘴臉早已表示贊同爸爸的話。
“我早就告訴你們,做生意不是小孩子蓋沙堡,再說蓋沙堡也會被漲潮席走,你們以為這社會很簡單是不是?”爸爸頭也不抬,就這麼看著報紙。
“先不管銀行那裡你們貸款的數目,就說你們自律吧,一個要唸書,一個整天閒逛,以為拿著工具箱就是工作,可常常待在朋友家賭錢你以為你老子不知道是不是?”得理不饒人,爸爸的嘴停不下來。
“趁還沒虧大,趕緊收拾爛攤子吧。”媽媽終於開口了。
並,隨口就下了結論。

“你們兩夫妻一旦對著孩子叫罵,就那麼齊心是不是?”小迢冷笑。
“孩子都遇難了,父母竟然鐵石心腸之餘還那麼囂張,難看死了。”大迢附和。
“平時話不多,一旦壞起心眼就講個不停,有那麼本領就去演講。”小迢頭也不回,淡淡地走進房間。
“年紀那麼大了還是講不聽,總愛嘮嘮叨叨……”大迢跟在小迢後邊,“總之要不了你兩老操心,再怎麼樣,我們都會自己解決。”說罷,大迢也走進房間,關上房門。
爸媽氣結。

爸爸無處發洩,冷冷道:“你看,你生的孩子!”
媽媽毫不生氣,淡淡回應:“我只是泥土,你是種子。”


“你要去哪?”大迢看著小迢換了衣服。
“去筱爾的家幫她補習啊,她學校的老師個個都沒墨水,我不幫她誰幫她?”小迢理所當然的說。
“你就收起你的同情心吧,筱爾成績不差咧。”大迢照著鏡子,對著剛刺的圖案特別喜愛。
“哪有人刺青在手臂內側的?”小迢差點笑出來。
“因為沒有人敢啊,你看這是一條蝎子,這部分肌肉特別脆弱,你哥我可沒在怕的……”大迢引以為榮。
大概是被朋友拱,又或者玩遊戲輸的懲罰。
“才不是,是我爽。”大迢就這麼大剌剌地自我。

小迢沒理會哥哥發痴,也不理父母剛剛所說的話。
反正解決方案都出來了,還愁什麼?
儘管他不到二十歲,可想法早已成熟得不能再熟。
他曾經心力交瘁地傻傻對人好,可往往都是被背叛收場。
他哥更強悍,記得他說,他永遠記得老師用一種瞥視的眼神,看待正盡力維持班上秩序的他。
大迢曾是模範生,也曾是好班長。
當他聽見老師說:“管那麼多幹嘛?”,他大徹大悟了。
他才發現,曾是好人、乖寶寶,為了守規矩而得罪班上同學的他,此時原來是屁一個。
所以,他變得吊兒郎當,第二年班長公選的時候,他自願讓出機會。
逐漸的,和一群狐朋狗黨混在一起。
他熟讀過校規,也熟知一些巡查員的把柄,以致他雖然帶違禁品、逃課遊蕩,卻從沒被記過。
他穿得整齊,當過班長、模範生,功課也相當不錯,甚至常到校外參加籃球和象棋比賽,沒有哪個老師會認為他私下是個放任的人。
“你為什麼要這樣?”他問過鏡子裡的自己。
他嘲笑自己。大概是,他那時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失去價值,所以,就從另一個領域找到自我吧。
那群品學兼優的,大迢混不進他們釋放的冷傲氣息。
那群沒什麼心機,卻嚮往自由的人,自然就會接納一個打算放飛自己的他。

還記得,大迢參入他們的那天。
那天,他們就站在高牆前面。
想逃學的他們,大迢先是冷觀。
一會兒,他們發現被大迢注意,便有些惡意的對著他叫罵。
大迢則不發一聲,走到他們想跳卻跳不過的高牆前面,搬來三個藏在角落的木桌子,擺成一個梯狀。
他們傻眼。
大迢笑著說:“讀書,變聰明,就可以想到這個辦法。”
有人冷罵:“你想讓我們逃學,然後就去報告老師是不是!?”
“我告訴老師之後,你們就會爆料說我幫你們疊桌子,如果老師問我為什麼幫你們,我就會百口莫辯。”大迢說。
他們都點頭稱是。
可有人就還是質疑:“你可以矢口否認吧?”
“我何必這麼麻煩,討一個也許惹禍上身的麻煩事?”大迢好氣又好笑。
“你為什麼要幫我們?”其中一個比較健碩的問。
“同學愛吧?”他笑著說,卻回頭走了。
那天,他早已不當班長一年多了。

第二天,那群人就叫他一同到福利社買飲料。
他才結識了這群人。
其中一個叫阿風的,他的爸爸是水電工,憑興趣,大迢就跟阿風他爸學了這門技能。

小迢有時候會很崇拜他哥哥。
因為他哥哥總會莫名其妙地伸張正義。
好幾次,大迢的朋友被訓導處抓去,大迢憑三寸不爛之舌才讓他們免於停學之災。
“大迢,你真的好得沒話說……”那群朋友都很感動。

2010年5月12日星期三

琉璃都市 番外篇

“你說話不清不楚的……”她有些碎碎念。
“哪有?”他抗議得有些虛弱。
“那麼你妹妹到底跟你說了什麼?”她追問。
“就說她有了男朋友,說遲一點會帶回來給我們看看……”耀航說。
“那就好……你剛剛說什麼你妹她總算有了靠岸什麼的……”她譏笑。

她正忙著摺衣服。
也不管丈夫躺在床上想什麼。
她只是偶爾掃眼看看客廳,只因小華在客廳裡寫著簡單數學,這孩子才兩歲半,就對數字特別有興趣,不會講,卻會寫了。
現在的奶粉還真厲害。
“小蓓,你問爸媽什麼時候得空,妹說她要到我們家吃晚飯。”耀航擱下手機。
站起來往沖涼房走去。
“你爸媽耶,你不問卻要我問?”她有些嘀咕。
“同一屋簷下,有什麼關係?”他滿不在乎。

門鈴響了。
“爸、媽、哥、大嫂。”瑤軒穿得很隨性,一件大T,及膝牛仔短褲。
李士朗穿得也很樸素,一件Polo T,長褲,斯文又不拘束。
“叫我Ryan就好伯父伯母。”他先微笑自介。
瑤軒也不怕她的男人不會說話,就一頭先到廚房看看有什麼好吃。
瑤軒媽媽對著李士朗上下打量,嘴邊藏不住岳母看女婿的笑容。
這瑤軒的爸爸也看得頗欣慰,他拉著李士朗到客廳沙發一坐,便試探性問他對政治的意見。
李士朗見過風浪,他笑著說:“我對事不對人,政治是一個必然現象,我關心的是稅務、交通管制、治安管理,其他的課題,我也只是看看熱鬧而已。”
瑤軒爸爸笑著點頭,雖然他支持國政,不過聽見他這種獨特見解,認為這年輕人總算關心時事,卻不會莽撞亂給意見。

“你好。”耀航也坐了下來。
他看著李士朗,李士朗也笑著看他。
這是瑤軒第一個男人,果然頗有男人魅力。
“你們幹嘛不講話?”瑤軒坐了下來,就坐在李士朗的旁邊。
“你是做什麼工作?”耀航笑著打開話題。
“他是我老闆啦。”瑤軒幫著回答,“洛蒙科技的董事長。”
“就是他?Ryan Lee?”耀航有些嚇到。
大嫂此時抱著剛睡醒的小華出來:“你看,小姑和他男朋友來咯~”
瑤軒趕緊接過小華,笑著和他玩。

飯桌上,都是笑聲。
耀航看見瑤軒多年不見的笑容,心裡總算了了一件事。
小蓓沒察覺什麼,就一味叫小華張口:“你也看看你兒子,含著粥都不吞下去……”
瑤軒笑著搭嘴:“小華怎麼都不吞哪??”竟然還是裝娃娃音。
李士朗也陪著裝童音,一直mum mum的發出聲音。

該放下那個包袱了。
當他選擇和小蓓結婚,就要放下那個包袱。
不過,此刻他才發現,包袱依舊還在肩膀上。
現在,不得不放。
並,笑著放下。

這李士朗大概不會是個壞人,至少,他不可能是失散的某個家人。
很快,可能之後就會成了家人。
他聽說,Ryan Lee是個企業界翹楚。
一坐上主席之位,投資計劃馬上吸引了國外多個資源豐富的公司籌資。
股價逐漸上升。
股東的反應都是正面。
大概,這個Ryan Lee不會是個純真的人,但,卻有能力好好照顧這個妹妹。

“哥,你想什麼?”瑤軒看著眼神放空的哥哥。
“沒,我在想,洛蒙科技的大老闆,竟然這麼年輕,還這麼童心未泯……”說罷,他笑了。
大夥兒都笑了。
小華也在笑。

一家,和樂融融。
那個包袱,就留在那個以前吧。

2010年5月7日星期五

三寶店1

“店小二,結帳。”
“來了。”她匆匆跑到二號桌,點算著桌上的飲料、餐點,“一共二十三元。”
“謝謝,歡迎再來。”她不忙顯露笑容,手腳利落地趕緊收拾桌上的餐具。

“店小二,我點的炒麵還要多久?我等很久了咧……”一旁一個大漢正皺眉抱怨。
“快了快了……”她匆匆忙忙又跑進廚房。
“店小二……”另一個上班族又顯露不耐煩的表情。

“是催命是吧?”門口站了一個高高的男子。
“就店小二很慢啊,我等了快十五分鐘耶……”一個阿伯吐槽。
“那就滾啊,這裡是三寶店,不是快餐店。”他冷冷環視四周。
“都是認識我哥的人,你們第一次來啊?”他嘴臉透出蔑視的氣息。
“今天只有一個廚子,你們是想欺負筱爾是不是??”他可得理不饒人。
大家看著這個肩上一個橘色大背包,一身時尚T和牛仔褲的他,也無言以對。
“可是今天真的太慢了啊。”上班族阿叔仍在抗議。
“你去跟我哥講啊,看我哥會怎樣對你們。”他不屑地拿下帽子,怒眼看著他。

“別這樣,是我真的慢了手腳……”筱爾推了推他,要他別罵客人。
“他們慣了啦……趁掌櫃的我哥不在就欺負你。”他語氣還是不太好,不過筱爾在,他火氣也收了一點。
一點而已。
他不慌不忙走到櫃檯坐鎮,仍是環視四周。

大家不再發出聲音,聽MP3的、看報紙雜誌的、玩手機上網的,聊天的,都在忙自己的事。
不再隨便亂喊店小二。
果然,沒了干擾,筱爾速度也變得快捷許多。
筱爾是感激他的,可是他的作風總讓她害怕。

“小迢,你下次就不要再醬了……”累了整個上午,她終於可以休息了。
這也難怪,今天就只有她和小灰幹活兒。
“就說了別叫我小迢!”他先是一吼,“叫我阿迢就好了!”
“你幹嘛這麼兇?”她有些嚇到。不過,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和你哥名字都有迢這個字,就你哥是大迢,你是小迢,有什麼好介意的?”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大反應。雖然這名字真的不好聽,可是就是父母賜的唄。

“還有,你不也一直叫我小二?”她反諷。
“你自己也喜歡這麼被叫的,有什麼好說?”他的嗓子很大。
“好啦,那我以後叫你小阿迢。”她說。
“難聽啦……”他委屈地裝哭。

“大迢哥。”筱爾看著左臂刺了一個大老虎的男子走了進來。
“筱爾早啊。”大迢笑得很燦爛。
哥哥膚色黝黑,弟弟膚色古銅,樣子大略相同,不過哥哥體型稍顯壯碩。
“都兩點了……還早。”小迢冷冷地說。
大迢忽視弟弟的嘲諷:“阿嘎他們呢?”
小迢不耐煩:“他們罷工了啊。”
“筱爾,你叫小灰出來。”大迢拿出一根煙。
“大迢哥,小灰走了,他說要去忙書店的事。”筱爾有些尷尬地笑。
“現在的年輕人噢,就仗著自己是二世祖啦,常常打工打一半就落跑啦。”大迢哥拿出打火機。
“此言差矣,小灰是他爸撿他回去書店幫忙,是因為兩肋插刀,今早才會來。”小迢不用正眼看他,心思還在功課作業上。

“筱爾,你今天先回去吧。”大迢囑咐。
“可是,他們罷工的事……”筱爾欲言又止。
“我瞭我瞭……就今天之內我會解決啦。”大迢像是趕鴨子一樣趕走筱爾。
“筱爾,待會兒我去你家。”小迢不忘提醒。
筱爾回頭對著小迢笑了笑。
這些年,都是小迢替筱爾補習。
筱爾不是不聰明,而是沒錢。
加上,她老爸總不愛女孩兒念這麼多書。
這年頭還有這樣的父親,也真算珍貴。
“珍貴不這麼用,好嗎?”小迢冷瞪他哥,“稀少。”
“管他的,筱爾是個好女孩,偏偏就是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她爸自然不會疼她,她媽也吞聲忍氣。”
“名字沒取錯,真是小二的命。”吐了一圈煙,大迢下了結論。

“好吧,來談正經事吧。”大迢對著他弟嬉皮笑臉。
小迢忽視他哥哥神經病的笑臉。
“他們要加薪,一開口就加三百,哪可能。”小迢拿出計算機。
“廚房阿嘎、小賈,侍應夢夢、德仔,一共四人要求,如果答應他們,我們成本就會提高至少一千二,不算公積金、勞工保、花紅等等,就要出這麼多錢了。”小迢不花五秒就劈裡啪啦說了一嘴。
“聽起來很多的樣子。”大迢抓了抓下巴,似有所思。
“廢話!我們小本經營,哪可能每個月多花一千多塊?!”小迢破口大罵。
“那他們有說過為什麼會突然要求加薪嗎?”大迢問。
“大概是挖角吧,轉角那家新開的紅茶店,下了重本,又有宣傳短片、美女派傳單、裝修又漂亮,要挖我們的人是預料中事。”小迢早就想過了。
“那新開的紅茶店,他們不賣我面子嗎?”大迢笑問。
“你是裝修並修理水電,顧客們是賞臉也是賣你人脈廣大的面子,可是別人是我們競爭對手,自然不會把我們放在眼裡啊。”小迢其實懶得多說,可面對笨呆的哥哥,他不得不把話說請楚。
“可是紅茶店和我們三寶店又不是直接競爭對手……”大迢淡說。
“他們是挖角,哪管什麼生意?”小迢有些不耐煩了。
“重點也不是這個,先解決迫在眉睫的事啦。”小迢拿出一張白紙,還待要寫解決計劃時候,大迢冷不防問了一句:“關眉毛什麼事?”

小迢沒理他。
大迢的幽默感向來都不討喜。

“我問過了,阿嘎呢,是被小賈唆使,要讓他不罷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至於夢夢和德仔,他們只是工讀生,只要嚇嚇他們,告訴他們跳槽的壞處就好。”小迢正寫著人事關係表。
“也就是說,殺一儆百,把小賈辭掉,其他人可以加薪一百。”那就省了一筆,也不會讓其他人有再挑戰的意圖。小迢奸笑。
“可是廚房裡都是小賈在執廚呢,他走掉會不會亂?”大迢有些關切地問。
“今天是小灰一個人在廚房裡瞎弄,顧客都沒投訴什麼,再說,三寶是我創出來,要有什麼事,我自然可以頂廚子的工作。”小迢信心滿滿。
“可是你還要上學啊。”大迢打本創業的時候,早就知道兩兄弟肯定是老闆,絕不可能當侍應當廚子。
他們哪有什麼時間?
“放心啦,肯定沒事!”小迢才不想和哥哥討論無止盡的話題。

2010年5月6日星期四

休止符

終於,寫完了。

好像有點草率。

不過,大概也去不了這麼遠。

對瑤軒來說,錯失的男人,大概不會再有多大的魅力讓她再奮不顧身。

不讓自己受傷,是一切大前提。




留下這休止符,大概,另一端琉璃都市的愛情,會再次出發。

第十五章

這間房子,不是她的。
床當然也不是她的。
身上的衣服,竟然也不是她的。
可是,很整齊。
是一件有些寬鬆的T恤。
褲子,也是一件普通的褲子。
上上下下,都像換過一樣。
她不是沒試過起床後什麼都沒穿,可就是沒試過起床後發現穿上不是自己的衣服。
“怎麼了?”他醒過來,看著有些迷糊發呆的她,問。
“你睡客廳?”她問。
“不然咧?”他反問。
“男生不會通常睡在女生旁邊嗎?”她又問。
“沙發很擠啦,你要陪我睡?”他又反問。
“大概連浴缸也可以共睡吧?”她又再問。
“有床不睡?你是有自虐傾向是吧?”他又再反問。
“我是想問,為什麼你不跟我幹男女間會做的事。”她不懂眼前這個男人到底立意是什麼。
“OK我承認男人大多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所以我昨晚還是看著你打手槍。”他憨笑,“不過,也不至於要弄醒不省人事的你吧?這麼安靜的做愛我會受不了。”

成年人,能說的,都不會怎麼修飾。
一個快三十歲的有為青年,和一個歷經多次戀愛的二十七歲女生,都不會介懷什麼露骨的話。
“我是昏睡過去,可是應該還會發出聲音吧。”她有些懊惱。莫名其妙的懊惱。
大概,這種男人,打亂了她印象中男人的印象。
“你沒試過跟睡死的人做是吧?通常發出來的聲音,和清醒時候發出來的聲音是兩種感覺。”他不再搭理她的話,筆直地走向洗手間。
今天有上班,他不是個喜歡遲到的人。

“李士朗!”這是她第一次歇斯底里地呼叫一個名字。
就連耀航,她也沒試過這種事。
是她的問題嗎?她太不正經是吧?怎麼會為這種事生悶氣?這說明他是好男人嗎?寧願自己解決都不肯和一個完全不會反抗的她發生關係,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你想太多了吧?”他正打著領帶,他發現他沖涼、如廁、洗臉之後,她竟然還坐在床上發呆。
“你到底有沒有喜歡我?”她問。
“喜歡啊,很愛啊。”他笑。
“怎麼會?你根本不愛我啊。”她皺眉頭,“我是偶爾才上瑜伽班,不像你這麼頻繁,我和你只是有過幾面之緣,你怎麼會喜歡我?”
“看來,我今天是遲到了。”他笑了,也坐到床邊,看著她。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我畢業之後的某年校慶,那時候你正站崗賣礦泉水,而我聯通一些舊生回校看表演,就這麼見過你。”他緩緩笑著說。
她愕住。有這件事嗎?
“那之後,我就開始注意你了,甚至,也知道你早有一個心儀的對象,是籃球隊的男生。”他想挖著陳年舊箱子,淡淡地說這以往。
她呆滯地笑,對,她記得她曾經表白過,可那個男生靦腆的拒絕她,說功課為重。
“你因為告白失敗而有點自暴自棄,決定不再先對男生說我愛你,一直到中學畢業升上大學,一次遇上了一個扒手,接著就談了一段畸戀。”他淡笑。
“你怎麼知道!?”她驚問。
“用了一些管道,認識過你的哥哥。”他還是那副笑容。
“之後,輾轉發現你變得很瀟灑,你同事和身邊的人都這麼說。”他笑了笑,“曾經小旻對你有意思,不過你的個性告訴了他這是不可能的事,再有一次認識了叫阿岳的男人並談著若有似無的戀愛,最後卻因為他太太也就是你朋友小芹知道了而無疾而終,最後,就是有一次難得蒼哥約你要聊他的心事,卻誤打誤撞一拍即合。”
士朗沒有收起笑容:“而你和蒼哥都覺得,互相慰藉,未免不是愛情的一種。”

瑤軒看著士朗,不說話。
士朗看著瑤軒,笑著。
莫名其妙的男人,竟然莫名其妙地知道自己所發生的一切?
他到底是怎麼知道?
“瑜伽班,是因為我才去?洛蒙科技公司,也是因為我而才混進來?”瑤軒嘴唇有些顫抖。
“瑜伽班是,洛蒙科技,卻是我先進去。”他有些不好意思,“我真的沒想過你會進來這家公司。”
“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瑤軒不曉得該如何回應,問這句話,其實也沒多大影響她此時波濤的情緒吧。
“我現在事業有成,樣子外型不差,年齡和你尚算匹配,況且我知道你情傷的事,大概在今天之前和你表白,你也會把我當小旻那一類男人推掉。”他說。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擁有,甚至超越你那些認識的男人所有的優點,就像蒼哥的成就,小旻的幽默,阿岳的不羈,和你深愛過的阿達,他的溫柔和深情。”他笑得很有自信,“甚至你好朋友小芹的果斷,和你的任性,我都有。”
“你沒有阿傑的淳厚。”瑤軒放鬆了僵在嘴邊的肌肉,露出淡淡的笑容。
“有啊,我昨晚沒撲上這張床啊。”他抗議。

是嗎?
這是真的男人嗎?
李士朗……一個她大概沒有預料過出現在人生的名字,怎會此時和她相逢?
是上天給她憐憫?
還是,這是上天特意安排……安排一場很快就會醒來的夢?

“愛情,本來就莫名其妙,有時候它會突然冒出來,往往對象都是你沒想過的人。”他笑。
他很貼心,竟然猜到她在想什麼。
“如果,你是我愛情旅途裡最後一個男人,會不會有人說太假?”她笑。
“我愛你,在我的故事裡這是不變的事實,而你這個時候才愛我,也是順著我的故事走發展的故事,至於別人對我倆的故事有什麼意見,那麼,這是他們的故事。”他笑說。
“你不介意我之前的任性嗎?”她問。
“愛情不是遊戲,可以設定角色屬性要求。”他說。
果然是個遊戲迷。
看來,她遇到敵手了。

“你能不能解釋一件事,為什麼我會突然愛上你?”她笑問。
“因為你需要的是和你契合的人,與你擦肩的他們,都只是路過愛情的風景。”他吻了她的嘴唇。
她和阿達只看見愛的甜蜜、她和阿岳只看見愛的肉體、她和小旻只看見愛的默契、她和黃宇蒼只看見愛的依偎。

“你不怕,我們也只是路過而已嗎?”瑤軒聽到了這些形容詞,不禁有些失落。
“我見過你的受傷,體諒過你的難過,也沒有因而逐漸不喜歡你,那麼,你的擔憂,就讓我扛上吧。”他說。

他說。
他這麼說。
承諾如果有用的話,大概是能讓一個人由衷地充滿希望,也充滿對方肯為自己刻畫一個美好藍圖。
為自己愛情背書,那麼,他當下就是一個偉大的人物。
以後完成不了,那麼也是能力的問題。
他說過,她不能保證他以後不愛她。

“不過我也不能保證你以後還愛我。”
“那都讓我保證好了。”
“你怎麼保證?”
“你知道心型是什麼意思嗎?”
“聽說是一個屁股加上男生性器官……”
“不是,是說兩個走向不同方向的人,繞了一大圈還是會在轉角碰面,只要,他們遇上愛。”
“這跟你向我保證有什麼關係?”
“關係是,注定,就是注定。”
“好籠統。”
“你有看過心型會有交叉的地方嗎?”
“沒有啊。”
“那就表示,遇到了就會結合,不會再繼續走了。”
“很深奧。”
“這不像是你瑤軒說的話。”
“是嗎?”

待到士朗離開了房子,瑤軒還是收拾不了心情。
當然,要說瑤軒已經愛得很熱烈,那倒不是。
只是,士朗的確拍打了她的心情。
她失笑,為什麼李士朗說的某些話會這麼像自己?
可是,轉眼後,卻說出讓她心跳暫停的話?
黃宇蒼讓她回想阿達,也讓她深深體會愛情的支離破碎,可是,這個李士朗,怎會讓她可以重新拼湊愛情?

愛情,很像一座琉璃都市。
你好像可以從外觀上輕易地看透裡面的事,可是裡面的複雜,你永遠都不知道。
李士朗等了快十年的愛情,沒有人知 道。
瑤軒突然遇見一個她其實也在等著的人,她也不知道。
琉璃,其實也是一種脆弱。
唯有,把它想水晶球一樣看待,才會保持對愛情的 神秘感。
不過,就算不把它當水晶球,它也始終樸素迷離。

黃宇蒼在接到瑤軒的電話之後,衷心的祝福,也落寞地看著桌上的照片,那是他和小夢的合照。
至於小芹,聽見瑤軒的聲調那麼喜悅,不自覺替她感到開心。
阿傑和小旻,得知瑤軒選擇了李士朗之後,平淡的笑著祝福。
她沒遺漏哪個人。
可是,的確,她失去了兩個朋友。
來日方長,她總有機會補救這兩段友誼。

“喂?哥……”她差點忘記了他。
哥哥在電話裡聽見妹妹第一次這麼開心地說話。
他有點欣慰。
總有一個人,可以讓她靠岸了。






歡迎光臨,象徵愛情的琉璃都市。

2010年5月5日星期三

第十四章

黃經理終於還是和康涵離婚。
並且,和瑤軒在公司裡繼續談著若有似無的愛情。
有些女同事對他倆的戀情不齒,不過,當公司的大整合之後,所有的不齒也只會發洩在閒話家常,或是洗手間裡。
這大整合,黃經理躍身一變成為了總經理,而瑤軒也馬上變成助理總經理。
辦公室,也從四樓的市場部,晉升到七樓的行政部。
阿傑和小旻表現優異,卻也只是獲得勤工獎。
很多人對此現象先是疑惑,不過在接獲說李主任升上市場部經理之後,大家才猜到發生什麼事了。
大老闆膝下無兒無女,逝世前的遺囑,就讓跟他快五年的年輕助手當上大老闆之位。

眾人有些唏噓。
不過,當這個平時畢恭畢敬的年輕助手坐上主席位子,各個股東、高層都被他攝魄的威嚴壓倒。
跟在大老闆身邊這麼久,他不但了解每個股東高層的弱點,更掌握了公司取向和潛質藍圖。
以致一個瞥眼,就會讓人覺得害怕。
所謂的唏噓,就是對助手上位的事情有著名不正言不順之嫌。
可是這有什麼好說,嘴巴長在別人的臉,只要他們好好工作就好了。

“你們來了?”李士朗拿著香檳,走到會客的小沙發座。
“我還真不知道,瑤軒也認識你。”黃宇蒼尷尬地笑。
沙發上,坐著這三個人。
瑤軒則不慌不忙,對黃宇蒼淡笑說:“他是我學長,也是我瑜伽班的同學。”
“怎麼了,我想瑤軒才想不到你跟我認識吧?”李士朗笑了出來。
“沒有人會猜到我會迷線上遊戲,也不會知道你是我外甥的好朋友。”黃宇蒼笑了。
“這世界就是很微妙,人和人之間可能還會夾縫一個人,或一群人。”遞上高腳杯,三人算是聚會一樣,在公司裡的董事長室暢飲。
“外邊的風聲都在傳,怎麼大老闆會願意把位置讓給你。”瑤軒直接地說。
“你也不修飾一下嗎?”李士朗哈哈大笑。
他是一個開朗的人,面對這兩個決不能比心機的人,他也只能單純地聊天。
“你真有陪睡啊?”黃宇蒼低聲地問。
“有些人就是會把事情弄得複雜。”李士朗放下酒杯,“沒有人見過大老闆,竟然可以想像大老闆是一個變態的人。”

瑤軒知道士朗這個人肚子裡詭計太多,可是能不費心機的事,他絕不會耗力耗精神。
“大老闆是一個能肝膽相照的人,年紀是大些,但一心為了公司,他可從來沒心思弄別的東西。”頓了頓,“況且,他知道我是一個用心機的人,可對他卻總不大用計,他覺得我是個適當人選,能坐上這把交椅。”
士朗沒爹沒娘,讓大哥一手帶大。他從小就學會如何以善對人,也學會如何以計害人,對他來說,能大善他就會不吝嗇,能大惡他也不會手軟。這是他哥常在外工作時,他在學校宿舍裡學回來的真理。
李主任,不,應該是李經理了,李士朗一則報恩,二則安插竊聽取得下屬動向。

他之所以晉升黃宇蒼,除了相識,當然還有他潛在的能力,以及,藉機撤除意圖不軌的高層。對於瑤軒,一個善於分析與解析的人,怎麼不適合擔任助理總經理這麼一個需要文件處理的職銜呢?
李士朗才不介懷公司裡的謠言,兩人的戀情多惹人厭。儘管是事實也罷。

至於小旻和阿傑的事,他哥哥想要壓迫,他也任他哥哥決定。
“我的權限,能不能晉升小旻和阿傑?”瑤軒問。
“這你跟我哥哥商量。”士朗微笑。
“至少是主任。”瑤軒說。
“我說過了,你到我哥哥那兒說去。”士朗還是微笑。

瑤軒苦笑。
李經理是個心胸狹隘的人,他哪可能晉升實力不錯的兩個人呢?
若說她以自己職位命令他這麼做,那他就算晉升了這兩個人,卻還是有可能陷害他們。
一個這麼朝氣勃勃、奮力工作的人,以及一個這麼人緣好、又刻苦耐勞的人,李經理視為眼中釘也不無可能。
公司是龍潭虎穴,她了解。
“怎麼了,還在想小旻他們晉升的事?”電梯裡,黃宇蒼細心地慰問。
“讓他們升職,算是一種讓他們知道我沒有遺忘他們的訊息吧。”瑤軒笑得很牽強,“他們現在肯定疏遠我了。”頓了頓,“朋友已經少得可憐,沒想到現在更少了。”
“還是把他們調部門?”黃宇蒼建議。
“不行,他們專才就是市場部。”瑤軒也不是沒想過。
“他們不會因為你升職了而認為你變了。”黃宇蒼的手臂體貼地越過肩膀抱住她。
“很難說,自從我跟你的事之後,他們對我變得拘謹許多,就連阿傑,也時常笑笑敷衍。”而小旻,更是顯露同情的笑容。
她是怎麼了?
她怎麼讓自己變成這樣?
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戰戰兢兢?

任性,真的會剝削掉她本來所擁有的東西嗎?
此時黃宇蒼的擁抱,竟然讓她更顫抖。
她有多愛他?需要把事情弄到如斯田地?

手機響起,“喂?”
電話那頭,是李士朗的聲音:“今晚吃頓飯吧?”
瑤軒看了看身旁的黃宇蒼,嘴裡說出好吧兩個字。

餐廳,很安靜。
當然,這裡食物很貴。
“你會答應,我還真措手不及呢。”李士朗笑道。
“說實話,我從來沒把你認真當朋友。”瑤軒微笑。
“我懂,蒼哥他也沒把我當朋友。”李士朗看著菜單,“我從來沒什麼朋友。”
“那,怎麼會約我?”瑤軒也看著菜單。
“那,你為什麼會答應?”李士朗笑問。
“有空,況且你說你請客。”瑤軒頭也沒抬起來。
“我呢。”他卻抬頭,“是因為寂寞。”
“別說你想追我。”瑤軒說,“人不可能認識一段時間沒透露愛的信息,可一段時間之後卻可以對他產生愛情。”
“我是突然喜歡你了,不行嗎?”李士朗問。
“喜歡我什麼?你懂什麼是喜歡嗎?”瑤軒冷笑。
“喜歡就是我看到你會很開心,很想跟你在一起的感覺。”李士朗笑道。
“那麼就是說如果你不開心了,就不再喜歡我?”瑤軒反問。
“喜歡就是喜歡,等到不喜歡再說吧。”李士朗笑道,“重要的是,你不能保證我以後一定不再喜歡你了。”

……對。
誰都不能保證對方喜歡自己一輩子,可誰也不能保證對方以後一定會不喜歡自己。
她笑了。
這次不是冷笑。
卻是不由自主的扑哧一笑。
士朗的話怎麼聽起來這麼這麼任性?
“事先說明,你是在追我,不是我貼上你哦。”她笑。
“誒,你怎麼會是這種對白呢?照理說,你應該會先問我,怎麼知道你跟蒼哥在一起,卻還是敢約你?”
“我和宇蒼的感情太迂迴了,很難說得明白,我們說過彼此的關係,在找到另一個人之後就會結束,再說,我也沒答應你什麼,就只是一頓飯。”瑤軒淡然地說。
“聽起來,你很花心。”李士朗笑道。
“有時候我會想,人,到底為自己而活,還是為別人而活。”瑤軒笑說。
“什麼意思?”李士朗表情很鎮定,卻還是接問。
“我要怎麼樣,到底是為了自己的喜好,還是為了別人眼中的形象?”瑤軒嘆一口氣,“如果我跟你在一起,那麼公司裡的每個人一定會說我扶搖直上,攀上你的床,取得你給我的生活保證。”
“對你和對我,實際上都是好事。”李士朗不覺不妥,“他們更可能會說我賣了屁股給大老闆之後,還亂找一個女人填滿空虛呢。”
“聽起來,實際上和內涵上,很大的反差。”瑤軒笑了。

好愉快的對話。
今夜,兩人都醉了。
瑤軒躺在李士朗的床上。
不過,沒有衣衫不整。
李士朗,這個晚上卻躺在客廳的沙發上。

2010年4月18日星期日

第十三章

“你和他一起了?”
“嗯。”
“依然是一起也無妨的心態嗎?”
“小芹,一個月不見,我才發現你應該多了解我一點。”
“你連自己都不了解,怎麼要我了解你呢?”
“我到了那天,才發現,男人總不愛說話,一旦說起話來,就會莫名其妙說一大串。”
“怎麼了?你領教什麼了嗎?”
“那天,我同時聽了三個男人說話,一個勸我及時放手,一個要我好好思考,另一個,在說了一大串自傳之後,結論卻是和之前說的話毫不相關。”
“我以為你認清男人這種動物了,不是嗎?”
“我也以為我認清了。”
“聽人常說,女人非常難懂,而男人簡單不復雜,看來事實不盡然。”
“他們不復雜,這是真的,只是,他們不擅長釐清自己。”
“……”

“現實生活中的男人不多話,又或者很多話,其實只要你要求他好好講出自己的心事,他一定會打結自己的舌頭,並說出一些就算講給自己聽也會聽不明白的話。”
“這就是男人。”
“你也覺悟了嗎?”
“最近他不常外遇了,因為我有了孩子。”
“真的?恭喜呢。”
“他會膩在我旁邊,吵著說要聽聽孩子的心跳。”
“他應該會很疼孩子。”
“他是個孤兒,嚐過被拋棄的感覺,所以他應該會補償給自己的孩子,就像補償給當年非常空虛的自己一樣。”
“那麼你也不用再擔心了。”
“很難說,要是他外邊的女人也抱了一個孩子回來,可能一切會變質。”
“我想他會要那孩子,卻不會是那個女人。”
“我也這麼覺得,呵呵。”
“就看你接不接受而已。”
“我接受啊,反正要是我不順意,就虐待那個孩子就好了。”
“深愛的男人所生的孩子,你不會虐待他。”
“我下不了手,就會讓你虐待他。”
“也許我會這麼說:‘把孩子給我,你回家去。’然後就一直撫養他長大。”
“我想阿岳絕不會讓你這麼做。”
“錯,是你絕不會讓我這麼做。”
“你很懂我,瑤軒。”
“因為,我們是同類。”

掛了電話,心裡舒服許多。
瑤軒根本不在意到底小芹贊不贊成黃宇蒼和她的事。
她只需要出口。
小芹就算不是她非常好的朋友,卻已經足以讓她傾出所有能說的話。
她們是同類。
除了是女生之外,她們也非常自我。
曾經,她們互相坦白,彼此不是最好的朋友。
當她們說開了,竟然是會心一笑的擁抱。
不是傷心地質問對方自己有哪裡不好。

什麼是好友?
那就是能犧牲自己也要成全對方,一種無私的關懷。
甚至不說一句話,也可以傳達最深切的情感。
也許一個耳光,也不會斬斷這種關係。

瑤軒知道,小芹也知道,她倆只能做很了解對方的朋友。
防衛心非常重的兩個人,絕不可能為對方披荊斬棘。
只有自己才能讓自己受傷,除此以外,一律則免。
小芹沒有告訴過瑤軒自己的曾經,瑤軒也沒說過哥哥的事。
兩人是網路上認識的戰友。
兩人一起討伐一個在討論區裡說『女人就該被呵護』的網友。
見面,就很熟絡的一同看電影,吃午餐。
性格很相似。
只是,看到有人不讓座,小芹會主動站起來並對某個坐著的年輕男人冷笑。
瑤軒則會拍拍那個男人肩膀,說:“男人如果在適當的時候不站,以後在需要的時候,也會不站哦。”
通常那個男的會涼了整塊背脊,便馬上站起來讓座。
“都說了他裝睡。”瑤軒低聲地笑。
小芹則會一旁大笑。
同樣正義,也同樣有原則的女孩。
她們相逢相識相伴,阿岳的事,也沒劃破兩個人的友誼。
可是,同樣的,兩人如果要填一份『我的好友』這種資料,一般都不會填上對方的名字。
朋友不是這樣。
兩人的共識裡,朋友不是這樣。
朋友應該給自己正面能量,在自己不愉快的時候不讓自己繼續失落。
而瑤軒和小芹,卻是會陪同對方一同淪落。
曾經,聊天之後更加失落。
不過瑤軒卻很享受這種關係。
小芹也是。
同類的人,大概不適合當好朋友,不適合當知己。
知己,應該知道自己所有、接納自己所有。
不過,她倆都不覺得她們了解對方所有。
所以,好友、知己,這兩種關係都不適合形容她們。
儘管外間的認知,就是好朋友、知己。
但她們都知道,同類的人,不能夠。
只能作為自己的依賴。
畢竟,只有同類的人才能依賴。

“我和他的關係,竟然是不相愛,卻很想相伴的感覺。”瑤軒看著天花板,“到底是我奇怪,還是說這個世界都瘋了?”
她有些累。